▲雞舍外裝設棲架、規劃運動場,給雞隻休息、運動,讓雞隻強壯、不易生病。
初次拜訪位於高雄市彌陀區的元榆畜牧場,前來迎接的陳立言是第二代管理者。他熱情地泡茶招待,父母則在一旁聆聽我們的對話。當談及配合細節時,養了三十年土雞的父母,眼看兒子對合作社的要求和規範,一副全力配合的態度,終於按捺不住擔心的情緒。
「停藥兩週就很安全了,為什麼要停到五週?」「我們保證符合你們的檢驗標準,為何還要限制雞隻來源?」父親陳寒瑜關心地問。看著專精於飼養管理、動物營養的陳寒瑜,以及充滿理想、立志扭轉產銷現況的陳立言,兩個世代間的激盪、協調到互相理解,眼前彷彿交織著一段產業升級的前奏曲。
▲管理者陳立言,年僅三十歲出頭。(攝影/元榆畜牧場)
一家人的志業
早在一九八六年,陳寒瑜即投入土雞養殖,並且憑著養雞技術的精進、防疫觀念的重視,飼養規模曾擴張至三十萬隻以上,甚至還設立飼料廠,專門生產自家土雞所需的飼料。
「我小時候常常被叫去飼料廠幫忙呢!」陳立言回憶搬運飼料的往事。隨著規模擴張,也漸漸面臨初級產業位於郊區的普遍問題:缺工。許多工作只好由生產者一家人扛起,一忙就忙到晚上九點以後才能休息。忙碌的生活,逐漸讓陳家人感到毫無生活品質可言,便決定將飼養規模縮小到目前的十五萬隻土雞,五座雞舍主要是黑羽土雞,偶爾飼養紅仿土雞,並結束飼料廠的營運。目前,除了供應主婦聯盟合作社的雞舍為低密度飼養,其他則為一般密度飼養。
近年來,臺灣的土雞產業颳起了一股由大企業主導的「契養」【備註1】旋風,改變了過去由盤商逕向雞農收購土雞的產銷模式。由於這些大企業多半同時擁有飼料廠、屠宰加工廠,挾帶整合上下游產業鏈的優勢,透過與雞農契養的作法,不但壓低了生產成本,還利用凍存法調節供應量,進而掌握整個市場。元榆畜牧場,同樣捲入契養的浪潮之中。「契約養殖其實並不是壞事,對於農民來說,會降低飼養風險,但也只能領到微薄的代工費,這樣子,農業會變得越來越不吸引年輕人回來。」陳立言解釋道。
▲雞舍裡裝設棲架,採低密度飼養,讓好動的黑羽土雞過得舒適、健康。
原本從事科技業的陳立言,當時看到父母親和周遭的雞農,常常只能任由大企業或大環境所擺佈,因而想創立一個品牌為農民發聲,讓消費者能夠看見農民最真的食材。對陳寒瑜而言,同樣有感於無論雞養得再好,再怎麼嚴格管控藥物殘留、雞肉品質,出了畜牧場變成別人的商品後,在消費者眼中是看不見差異的,因此相當支持兒子,並空出一座較小的雞舍,讓陳立言去實踐他的理念。
讓產品不只是產品
幾乎,合作社的每個規範皆與生產者原本的生產模式不同。陳立言說:「在合作洽談上,你們有很多堅持的地方,但也聽得進去我們的難處,會替我們農民著想,並從中取得一個平衡點,來達到整個市場的需求。也是讓我們學習怎麼做,才可以符合健康無毒市場的機會。」
剛返鄉養雞的年輕人,即使再怎麼懂養雞,也和絕大多數養雞業者一樣,對後端的加工、商品化過程了解有限。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摸索,雖然已將產品推上網路販售,甚至也曾與其他銷售通路接洽,但是,「不管是網購消費者,還是其他通路業者,他們真正想要的還是只有便宜的價格,對生產過程並不重視,甚至也不想去了解。」陳立言道出產業的另一面真實困境。
相較之下,當時合作社決定與元榆畜牧場合作,不但從養殖面進行規範,也協助生產者一起尋找及篩選合適的屠宰場、分切場,並與加工廠議定各種加工流程的細節,幫助生產者將「原料」轉化為「產品」,同時也帶給社員們最大的保障!
▲元榆畜牧場共有八棟雞舍,每棟中間空地為土雞的運動場。
合作社的黑羽土雞傳統上,黑羽土雞屬中南部地區較偏愛的雞種,個性較活潑好動,體型不像市面最常見的紅仿土雞、黃金雞長那麼快,因此肉質也較為結實有嚼勁,是燉雞湯的首選。近年來,由於土雞品種改良、市場需求等因素,飼養時間有逐漸縮短的趨勢,雖然可降低生產成本,卻使得土雞慢慢失去了原有特色,變得越來越像白肉雞了。
供應合作社的黑羽土雞,採兩階段飼養:從雛雞到上市體型階段(約十二週齡),按照一般飼養方式於指定養雞場飼養,達到上市體型後再搬移到元榆畜牧場的無用藥雞場【備註2】,繼續飼養五週以上才屠宰。延長飼養的這段期間,正值雞隻性成熟階段,此時公雞特別好鬥、母雞則開始生蛋,這些都影響生產成本甚鉅,但如此才能達到最完整的退藥,且顯著增進土雞該有的風味和口感。除了飼養過程的悉心照料外,後段處理也指定於產銷履歷或CAS認證的屠宰場、分切場進行,並與加工廠議定雞肉須為當日首批生產,杜絕交叉污染的可能性。
【備註1】契養模式,包括契養主與雞農簽訂契約,以保證價格收購雞隻;或者雞農只提供雞舍、養雞的勞力,其他如雞隻、飼料皆由契養主提供,故也稱為「代養」。
【備註2】即整場使用空白飼料;空白飼料為經由不添加任何藥物的飼料生產線,所生產出來的飼料。
原刊登於《綠主張》月刊,2017年4月,162期。